【注释】

①康节：即邵雍（1011~1077），字尧夫，谥号康节，河北范阳（今河北涿州市）人，北宋哲学大师。

②疏广：字仲翁，东海兰陵人。精于《论语》、《春秋》。地节三年（前71），汉宣帝立皇太子，任命疏广为太子太傅。

致仕后，常常在家摆设酒宴，邀请族人和老朋友一起就餐。 ③老陶：即陶渊明。

④征歌：谓征招歌伎。唐李白《宫中行乐词》之二：“选妓随雕辇，征歌出洞房。” ⑤金卮：金制的酒器。亦为酒器之美称。清黄景仁《感旧杂诗》之三：“轻移锦被添晨卧，细酌金卮遣旅情。” ⑥振振：盛貌。

⑦翩翩：轻快地飞舞的样子。

⑧微醺：稍微有点醉的感觉，大多有陶醉的含义。

立冬三日大雪喜而有赋 十五年来林下①人， 少见冬雪但见尘。 今岁初冬雪满尺， 光摇银海照无垠。 更喜无风雪自如， 俄顷②功成若有神。 绿野津津天地泰， 麦本滋深梅蕊新。 和气隐然弥远近， 瑞呈大有报枫宸③。 小斋独坐闲吟罢， 三杯米酒满怀春。 铺笺挥出示儿孙， 七十题赋汝书绅④。 【注释】

①林下：幽僻之境，引伸指退隐或退隐之处。

②俄顷：片刻；一会儿。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③枫宸：指帝王的殿庭。汉代宫廷多植枫树，故有此称。

④书绅：把要牢记的话写在绅带上。后亦称牢记他人的话为书绅。 瑞雪

微风夜半到天明， 喜见同云洒玉霙①。 踏砌测时三尺足， 盖畛②应是万方平。 鸣鸦失据③疏林静， 腊犬愁无宝地行。 光映乾坤惟见白， 寒凝松竹有馀清。

农家相庆知年熟， 诗社谁堪醉乳泓。 非久阳和回大地，

无边润泽被苍生。

【注释】 ①玉霙：雪花。宋苏轼《夜雪独宿柏仙庵》诗：“晚雨纤纤变玉霙，小庵高卧有馀清。” ②畛：田间的小路。

③失据：丧失依靠或力量，失去凭依。 许僩

许僩，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河南陕州（今陕县）人。 题梁尚书①赐麟堂 闻道天边瑞应②来， 百年画锦此堂开。 裴公③原系安危望， 郭令④仍兼将相才。 辽海清风歌九晟⑤， 常山⑥明月荫三槐⑦。 汉家麟阁⑧无劳羡， 自有高门⑨接上台。

【注释】

①梁尚书：即明代吏部尚书、兵部尚书梁梦龙。 ②瑞应：吉祥的征兆。

③裴公：指唐朝名相裴度。裴度（765-839），字中立，唐代文学家、政治家。山西闻喜人，贞元五年（789）进士，官至中书令，身系国之安危二十年，以功业著称。在文学上主张“不诡其词而词自丽，不异其理而理自新”。 ④郭令：即郭子仪（697~781），唐朝中期名将，陕西华县人，平叛安史之乱立奇功，官至中书令，史称“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 ⑤晟：光明。旺盛，兴盛。 ⑥常山：即今正定。古称常山。

⑦三槐：这里借指梁梦龙曾孙梁清宽、梁清远、梁清标三兄弟。皆进士出身。 ⑧汉家麟阁：《汉书·李广苏健列传·苏武》：“甘露三年，单于始入朝。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三国魏张晏注：“武帝获麒麟时作此图，图画其象于阁，遂以为名。”唐颜师古注：“《汉家阁疏名》云萧何造。” ⑨高门：旧指社会地位高，富贵之家。

赵南星

赵南星（1550~1627），字梦白，号侪鹤，别号清都散客，直隶高邑（今河北高邑县）人。明代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东林党的重要领袖之一。万历二年（1574）进士，官至左都御史、吏部尚书等。有《赵忠毅集》、《味檗斋文集》、《芳茹园乐府》、《学庸正说》、《史韵》、《笑赞》等作品传世。 谥“忠毅”。 雕桥庄记

夫士①处山林之中，有用之则仕于朝，不用则

复归于山林。庄子②曰：山林皋壤③使我欣欣然而乐，故君子进退无不乐也。人之能知此乐者，必其福慧具足者也。夫山林者，天地之有也，盈天地间皆是也。舜同居于木石，孔协性于山梁，所在皆吾之有也。彼夫岩岫之奇崛也，群木之秀蔚也，草花之贲妍也，流泉之清泚也，沙汭之莹而石溪之宎④也，斯亦可为欣欣也。而况大云之为大观乎，小云之呈微巧乎，千变万态而莫能图乎。而况大风之飑飑⑤乎，小风之泠泠⑥乎，长风之飕飕⑦乎。迨夫山虚树默，众禽弄吭，啁哳⑧争鸣，忽而流莺一啭，莫不自憎其拙也。此皆天地之所有而吾之所以畅心神娱耳目者也，不必其为我有也。

然人既有之，我不能不有。则唯诛锄⑨荒秽，小小缮筑而游处焉耳。乃有起琼楼，构香阁，周以廊庑，雕甍绣户，多其曲折。入者莫知其所之。台榭池亭，

花异石，珍禽怪兽以牣之。物唯其远，不问其土性，费惟其多，不必于成趣，此夫钱财流溢无所容而用之，以矜炫，鄙俗者也。嗟乎，山林之乐固不易知亦无怪其然也。

吾郡梁太宰⑩有雕桥庄，在郡西十五里，大茂诸山之东，前临滹沱、西韩。西韩11者，今称周河者也。往真定令周公应中浚渠教民种稻几千亩，迄今利之，故称周河，北人谓水皆曰河也。东为大门，开府李公盛春表曰“尚书里”。入门则佃户列居，其西为场，其西为别墅之大门，上有楼，登而南望，有莲渚焉。当盛开时，丹华照水，芳气与薰风俱来。太宰杨公巍题曰“莲渚仙居”。入其中，有堂曰“寿槐”。

以堂前古槐可四十围，相传数百年物。其后为长廊，西有謻院12，为藏书之室，颜曰“读书处”。

“挹兰斋”，悬榻以待宾客者也。其后地甚幽旷，莳植花木，有台临以轩。出大门逾官道，摇木千章，池水经其中，过一堤为西韩之水，望之皆水也，皆竹也，于是有高林馆，有韩河馆，有静深亭。此雕桥庄之梗概也。梁太宰之别业仅如此，游之须臾13而尽，无可以骇睹闻、侈谈说者。则所谓诛锄荒秽，小小缮筑而游处焉者也。

太宰功成身退，于此明农，于此读书，时而乘屐14独往，遇樵童野叟，欸语问劳，或故旧亲戚、四方之词客相访者，则相与登台，泛舟，称觞，咏诗，其乐也，至足矣。夫太宰达人也。见太虚之寥廓，不以尺寸自封也。任造物之太素15，不丑之以藻饰16也。服化工之极奇殊巧不敢与之争也。以是为山林而忘其为吾之别业也。此山林之真者也，而别业之大者也。

盖吾郡有古槐二焉，其一在南宫17有大槐馆，其二则梁公得之，而雕桥之槐伯乎南宫。南宫者枝叶扶疏，而雕桥者亭亭直上，有正人之度。夫槐非散木也，古者外朝之位三公18面三槐19。槐者，怀也，能怀来人也。恒山自古多兵燹20，此木历数百年岿然长存，非独其性质之坚贞，亦其所得于二仪七曜21之精华多矣。其神明足以自卫也。然南宫者，乃在城市之内，公署之中，冠盖之所游，鸣驺之所聒，不若其在雕桥者，居圹埌22之野，得梁公为之主人，其幸多矣。

梁公往矣，公孙慎可23读书其中，自号西韩生，少年脱颖，非久淹山林者。然其人韵况闲远，是可与言山林者也。可与言山林而后可为廊庙之器，则余之所深望于慎可者也。慎可嘱余为记。太宰功在国家，未老而抽身，夷犹徜徉24于雕桥庄者二十年。

进则若忘其家，退则若忘天下，非古之所称达人25者耶？公固不知其乐也，世之人固有垂老服官遂与山林长辞者，忘孔氏之戒，失当年之娱，其视公何啻疏属之与悬解26哉。余受公之知最深，晚年同在里中，相与最久，情好弥笃，至命众甫27兄弟从余游，暨慎可兄弟三世矣。余安所得此意者，以其稍能静于山林哉。夫雕桥庄固宜有余言也。 【注释】 ①夫士：夫：成年男子的通称；士：一、男子能任事之称；二、古为四民之一，《汉书·食货志上》：“士、农、工、商，四民有业。”学以居位曰士。

②庄子：即庄周，战国时宋国蒙人。著有《庄子》一书，为老庄思想的创始人之一。 ③皋壤：沼泽旁的洼地。《庄子·知北游》：“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 ④宎：指深沉的流水声。 ⑤飑飑：《文选·班固<西都赋>》：“飑飑纷纷，矰缴相緾。”李善注：“飑飑纷纷，众多之貌。”

⑥泠泠：形容声音清越。陆机《文赋》：“音泠泠而盈耳。” ⑦飕飕：风雨声。

⑧啁哳：形容声音烦杂细碎。 ⑨诛锄：剪除。《楚辞·卜居》：“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 10梁太宰：指梁梦龙。太宰是吏部尚书的别称。 11西韩：指西韩河，据明万历五年（1577）《真定县志》

记载：“西韩河在县西三十里，发源大鸣泉，东流经曲阳、西汉、寇村、风流疃、雕桥入滹沱河。相传元至正间有农夫韩大兄见一豕用嘴掘地前行，其所掘处遂成河。韩大兄将豕抱走，至雕桥而卒。今雕桥有高丘，建挟龙大王庙，即其事也。灌稻百十余顷，后淤塞。万历四年（1576）知县周应中相其地势咸广，通之水得泄，稻麦日增，又乐以取泥肥田，永免其塞”，今称周汉河。 12謻院：犹言别馆。 13须臾：片刻，一会儿。 14屐：木头鞋。泛指鞋。

15太素：古谓构成宇宙的元气。《列子·天瑞》：“太素者，质之始也。” 16藻饰：修饰。《晋书·嵇康传》：“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 17南宫：指今河北南宫市。

18三公：明清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只用作大臣的最高荣衔。 19三槐：《周礼·秋官·朝士》：“面三槐，三公位焉。”按：

“三槐”本指古代外朝所植的三棵槐树，三公位在其下。后为三公的代称。 20兵燹：燹，野火。指因战乱所遭受的焚烧破坏等灾害。

21二仪七曜：天和地的合称为二仪，日、月、金、木、水、火、土星为七曜。 22圹埌：形容原野一望无际的样子。 23慎可：即梁维枢（1587-1662），字慎可，号西韩，梁梦龙孙，举人出身，历任整饬武德兵备，山东按察司佥事。

24徜徉：自由自在地来回走。 25达人：指通达事理和达观的人。

26悬解：犹言解倒悬。谓在困苦的境地中获得的解救。

27众甫：即梁慈，字众甫，号函三，别号树隐老人，梁梦龙第三子。 饮郭山人①， 观梁太宰②园图歌 太宰园亭未得见， 今日移来满东绢③。 吾园对酒兼梁园， 郭君画手真堪美④。 千章⑤古木入青云， 十里清溪拖素练⑥。 烂熳荷花照眼开， 吾园之荷香正来。

花花相映香相乱， 掀髯大笑倾深杯。 幅巾⑦芰制⑧太宰也， 水边步履神潇洒。 平头⑨执榼⑩青林下。 郭君，郭君！

何不添我共清酌11？ 折荷叶当鸬鹚杓12。 接罬离 13醉向风前落， 人生何必凌烟阁14。 【注释】

①郭山人：指郭实，万历进士，河北高邑人，曾任监察御史，因言朝抗倭被罢斥为民，家居十五年卒。

②梁太宰：即梁梦龙。

③东绢：旧称四川省盐亭县产的鹅溪绢。多用于绘画。 ④堪羡：足可羡慕。 ⑤千章：千株大树。

⑥素练：形容水流如白色的绢帛。

⑦幅巾：是指用一块帛巾束首。一种表示儒雅的装束。 明代为学者所带，总体形制一样，个别细节有所差异。 ⑧芰制：指隐居者的服装，南朝齐孔稚珪《北山移文》： “焚芰制而裂荷衣，抗尘客而走俗状。” ⑨平头：指奴仆。

⑩榼：古代盛酒或贮水的器具。 10清酌：古代祭祀所用的清酒。

11鸬鹚杓：刻为鸬鹚形状的酒杓。唐李白《襄阳歌》中写道：“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13接罬离：古代的一种头巾。

14凌烟阁：唐朝为表彰功臣而建筑的绘有功臣图像的高阁。 梁公①行

我心拂郁②思泉石③， 梦魂飞入邯郸陌④。 久拼身世⑤两相弃， 亦有梁公再三惜。 梁公之才十倍我， 弱冠⑥登朝声籍籍⑦。 忽见秋风⑧命驾归， 二十年来鬓未白。 怜才更见斯人否， 羽盖裘旃⑨亦何有？ 运命⑩不利无英雄， 黑蜧11升天龙在薮12。 生计惟须13百亩田， 世情尽付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