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拦的下我吧。”
那道姑盈盈一笑,转过身来,此时伍定远方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只见她约莫三十岁上下,一双妙目灵动无比,火光映照下仿若星辰闪烁。她虽是一身道姑打扮,但一笑一颦之间既高贵又素雅。伍定远自命一生也算阅人无数,但如此风采的人物却是第一次见到,而这道姑掌力之强更是生平所仅见。不由的语气又缓和了三分:“前辈,这个孩子事关重大,请前辈让我过去。”
那道姑非但不让,反而缓步逼向伍定远,她在伍定远三步处站定,脚步一错,一抹兰花指,随随便便的打了个起手式。这虽然只是一个再简单也不过的起手式,甚至还算不得哪一套拳路中的一招半式。但那道姑举重若轻间使将出来,既清雅又高贵,一个起手式尽然被她做的若九天玄子轻舞一般。那道姑媚眼一挑,说道:“我要是不让呢?”
眼看着大火就要吞灭整个演武场,皇上是否会怪罪自己走脱了逆贼暂且不说,但就皇上能否逃得出这场大火也是孰未可知。刚方才和这个道姑平白对了一掌,现下,那个似曾相识的绝顶高手已然不知去向。伍定远打定主意不能再跟这个道姑纠缠下去,不但是陈德福,更是为了查清那个高手的身份。他将身子一侧,足下发力正要纵上屋檐绕过这个道姑,不想刚一发力立马发觉不对,他整个的身子竟然滞住不动,好似被地上无形的锁链扣住了身子一般。伍定远大惊,侧回身子一看,只见那个道姑双臂张开,双手兰花指指尖相对,宛若抱着一团云气。
伍定远心下大惊,这道姑竟然可以隔空发力,如此强大的气场内力,若是换了宋通明,西门嵩之流,便是连站也站立不住了。伍定远爆喝一声,全身上下紫气弥漫,足下扎稳马步。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一再纠缠。”
那道姑并不答话,只见她收起兰花指,闭上双眼,深深吐纳。周围凝滞之力顿泻。那道姑微笑道:“伍爵爷,您可知八十三之上,再加一数是多少?”
伍定远心下一凛,双目紧拧,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伍爵爷,八十三之上,再加一数便是灭人满门。这句话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那道姑不再看向伍定远只是转身看着红螺寺大火滔天。“你的事本座听了很多,很是钦佩。只是,当局者迷,你原为齐家遗孤追魂索命,但却不知方才那个孩子几可说是维系着整个的家国天下,他才是天下真正的遗孤。你若擒住了他,家国天下便如被灭满门一般。”
伍定远心下一凛,想到今夜大变叠起,情势危机,很多事情骤然发生伍定远都毫不知情。眼前的道姑显然深知其中的一些重大干系。不如听她如何自圆其说,于是问道:“前辈如此看重这个孩童,想必大有深意,还请示下。”
那道姑转过身来,指着远处的大火,幽然道:“你看到这大火了
么?家国天下便仿若这场大火一般,焚尽世间一切龌龊污秽的同时,也焚尽了各种生灵性命。但是有一样东西却不管再大的火也烧不烂焚不毁的。”那道姑神情忽然变得肃穆,脸上尽是钦佩崇敬之情“他管这个叫做——正道!”
“卢云!”伍定远心下震撼,瞳孔收缩,头脑中不停的闪过刚才那个神秘刺客抢人的画面,“没错,方才看见的那个人,身材手法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虽千万人,俱往矣的气概。即便是业火魔刀,烈火焚城加身也不能让他相与后退半分。”是他回来了,举世之间如果还有一个人是一代真龙无法面对的,那这个人便是卢云。
只见陈得福瘫在地上,刚才还哭个不止,现下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卢云大惊,方才只是一味躲避伍定远浑不知这个孩子的状况。见此异状卢云赶忙将掌印在陈得福的背上,运起无绝心法将一股浑厚的内力注入陈得福的体内。
不多时,只听得陈得福“哇”的一声嚎了出来,气息一畅后又听得陈得福哭了起来。卢云心下一松,晓得这孩子是因为刚才变故纷至,又惊又怕之间哭的岔了气。现下气息既已顺了,怕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于是连忙问道:“殿下都对你说了什么?”
那陈得福并不答话,只是一味的坐在地上呜呜咽咽哭的伤心,卢云见此景状也不由的怜悯起来,他知这孩子今日方晓得自己的身世,却又马上见到刚刚相认的父亲战死在烈焰焚城之下。如此大悲大
喜之间的确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担当的。
卢云想要安慰他几句,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是在那里欲言又止,万分无奈。这时地上的陈得福已是哭的眼泪都干了,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抽着鼻子。他一边抽泣一边颤颤巍巍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副画卷递给卢云。
卢云接过画来,展开一看,只见里面画着个人物,正是当朝太师杨肃观。画工上乘,至少有九分神思。只是卢云不解为何陈得福会给他这么幅画。他合上画卷,看着地上的陈得福温声问道:“这画是殿下给你的?”
陈得福还是呜呜咽咽的说不成话,卢云无奈只得收起画又要往红螺寺去,陈得福见他要走,这才啜泣着说:“公主??公主他说??这画上的人??画上的人是??是建文皇帝。”
“什么!”卢云大惊,转身瞪视着陈得福,那一瞬间一个不好的念头马上浮现在卢云脑中。“公主还说什么了?”
陈得福见卢云神色大变,心下一惊也不再啜泣了,只是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倒气。这一夜,原先华山上下人嫌狗烦的扫把福突然间变得万分重要,成为了众多大高手反复争夺的关键所在。想到方才魔王擎着巨刀引着三丈火舌行将吞灭自己的恐怖画面,陈得福如何还敢独自留在这阴森森的小山岗上。眼前的这个卢云,不仅救得自己逃脱生天,银川公主也要自己一定跟好他。刚才几次见他转身要走,陈得福惊怕之下那些原本在银川公主面前怎么都背不全的话也全都记了起来。
“公主还说,杨太师不是杨远亲生的,而是朱文圭的遗腹子。” 陈得福话里虽然还带着哭腔,但比之刚才已经清楚多了。卢云一时想不起朱文圭是何人,但忽而联想起方才见到的那幅画,那个不好的念头立马就被证实了。这朱文圭不正是靖难之役中失踪的建文帝幼子嘛。卢云越想越怕,昔年应天府被永乐帝袭破,建文帝失踪,但皇子们却无一得脱,这朱文圭虽然被俘但却被一神秘高手所救,其后踪迹全无。没想到此人竟是如今当朝太师杨肃观的生身父亲。 卢云心中心念如电,想到这银川公主乃永乐一系的皇族,建文帝的下落一直以来都是悬在永乐帝头顶挥之不去的阴影。今时今日皇权之争再起,天下大乱,建文一系的皇族又在此时重现世间。这其中的关节所在绝非我卢云一时半刻可以猜的透的。银川公主既知会此事于我,定是已有所打算,当下急问陈得福道:“关于这幅画殿下还说了什么?”
陈得福回道:“公主说此画乃太祖命人照惠帝所画,皇族有难之时可凭此号令天下义勇之人重振朝纲,恢复伦常。公主还说要你凭此画号令义勇人,亦可凭此调动各国诸路兵马。”
听此言说,卢云忙展画又看,却并没有发现画上有什么异常。卢云心道,这画中并无什么印信,却如何做的起兵信物招募义勇之人呢?先前韦子壮等人所说的善穆义勇人是以柳昂天的名号招募起来的义士,可是银川公主话中推测这义勇人似乎还有更早的渊源。而那汗国又在万里之外,即使能够调动又岂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么? 陈得福看着卢云不发一言,眼里却满是相询之意。只得又去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