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词汇现象看大连方言的语言接触
一、引言
大连位于我国东北地区南部,辽东半岛最南端,隶属辽宁省。从区位上看,东隔黄海与朝、韩、日三国相望,南夹渤海与胶东半岛呼应,西隔渤海湾同冀、津一衣带水,北与辽沈腹地毗连,地域面积共1.3万平方公里,人口约670万。大连既是我国重要的沿海开放城市,也是东北重要的出海口。
从方言分区来看,大连属于胶辽官话辽东片,俗话说大连话有一股“海蛎子味儿”,是对大连方言表象的一种概括。其实这种“海蛎子味”,很大程度上是语言接触的结果。语言接触从接触的对象上看,包括方言间的接触和语言间的接触。大连方言是方言接触和语言接触的典型。这种接触,从大连方言词汇现象中就可见一斑。大连方言中的一些词语,从来源上看,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古代汉语的保留,一部分是来自方言区内部的创新,一部分来源于外来语的影响。当然还有一部分已经很难考证。山东方言、满语、日俄语对大连方言有着不可忽略的影响,其中许多词语至今仍保存在大连方言中,并为人们所使用。本文从词汇角度考察大连方言所发生的语言接触现象,同时还就普通话对大连方言的影响以及大连方言的未来发展趋势做初步的分析。
二、大连方言源自满语的词汇
影响大连方言的少数民族语言主要是满语。满族兴起于东北,统治了将近三百年,满语也在东北这片土地上使用了三百年之久。虽然满语后来被汉语所取代,但是很多满语词汇依然被保留了下来。现在大连方言中还存在着少数的满语词汇,如满语的“波喽盖”,意思为“膝盖”,满语读音为[p?l??ar],大连方言为“波棱盖儿”,读音为[po31l??kai41];满语的“埋汰”,意思为“脏”或“侮辱”,满语读音为[mait],大连方言为“埋汰”,读音为[mai35t?ai],等等。这些词汇我们习以为常,但是追根溯源后发现它们却是满语遗留下来的。 三、大连方言源自山东方言的词汇
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的地理优势,为山东人闯关东提供了便利条件。明清以后,大量的山东人来到了大连。“闯关东”在历史上是一次大规模的人口迁移,现在大连的人口基本上都是山东人的后裔。汉族人口占绝对优势,导致汉文化在满汉文化的环境中占据了优势地位。汉族人坚守自己的文化、信仰、风俗习惯、语言文字等,即使清政府采取了措施,对自己的民族文化和语言等力挽狂澜,但也于事无补。在这些语言接触中,山东方言对大连方言语音也有所影响,所以大连方言属于胶辽官话。同语音的影响相比,词汇的影响更大,大连方言中保留了大量的山东方言词汇。现代语言学家伦纳德?布龙菲尔德在《语言论》中提出:“各民族语言是相互取长补短的。”美国著名语言学家萨丕尔在《语言论》中说:“语言像文化一样,很少是自给自足的,交际
的需要使说一种语言的人和说邻近语言的或文化上占优势的语言的人发生直接或间接的接触。”汉文化上的优势,导致满语词汇不能充分表达当时的生活,所以需要借用山东方言的词汇来填补空白。例如,山东方言的“海猫子”(海鸥)、“胰子”(香皂、肥皂)、“汗溜儿”(背心)、“过道”(走廊)、“障子”(篱笆)、“老头儿”(老年人)等等,这些词汇被直接借用到大连方言中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有一部分山东方言词汇在被借用到大连方言中发生了变化,分为形式上和意义上的变化。形式上,有的山东方言在大连方言中变成了儿化,如“小小”,在大连方言中变成了“小小儿”(男孩);山东方言“嘎达板”,大连方言为“嘎达板儿”(拖鞋);山东方言“转莲”,大连方言为“转莲儿”(向日葵)等等。有的山东方言在被吸收到大连方言之后加上了词缀,山东方言“鼻筒”,在大连方言中变为“大鼻筒子”(鼻涕);山东方言“耳巴”,在大连方言中变为“耳巴子”(耳光);山东方言“善茬”,大连方言为“善茬子”(好对付的人);山东方言“不善”,大连方言为“不善乎”(厉害),也有用“不善”的,两种形式并存;山东方言为“潮”,大连方言为“潮乎”或“潮乎乎”(傻),等等。这些词汇虽然形式上发生了变化,但是意义上保持不变。有些山东方言词汇被借用到大连方言后,形式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意义上却发生了变化:一是词义扩大,如“低留答拉”,原义是“低垂、下垂”,被借用到大连方言后不仅表示“低垂、下垂”,还表示“数量多”;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