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诞生》的最大的成就在于它是一个总领的提纲。虽然是尼采的处女作,却几乎贯穿和概括了他本人所有的美学理论和哲学观点。其以后的诸多作品则都只是对《悲剧的诞生》的深讨和总结。所以在我阅读的过程中总有一种汹涌中冲浪的感受,一浪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文章在显见上自始至终都探讨着美学上的问题。由对希腊艺术中的悲剧艺术的评论和挖掘,引出日神和酒神的二元性冲动,进而提出作者的美学观点。
而如果文章的意义和作者的目的仅到此为止,那么这篇文章充其也只能算作是一篇难登大雅之堂的美学论文。尼采的智慧体现在他在美学上的成就主要不在理论上的探讨,而在以美学解决人生的根本问题。即提倡一种审美的人生态度。他的美学是一种广义的美学,实际上是一种人生哲学。
上升到这个高度时,我们就不能只去浅薄的称赞他对于悲剧或者整个美学研究所做的贡献了。美学,只是他的一个工具。
尼采以艺术肯定人生,本身是以默认人生的悲剧性质为前提的。既然人生的本质都已是悲剧性质的了,那么你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依靠根本不能改变这种悲剧性质的艺术而企图掩盖人对于这悲剧的痛苦。虽然艺术幻觉(梦)和艺术陶醉(醉)有暂时麻痹个体生命以忘却这种痛苦的功效。可是梦总会醒。在生命虚弱到连这种麻痹都已失效的时候,人总会直面的与痛苦相遇。这就好比给一个死囚看一场他钟爱的戏曲,或是让他自导自演,台下坐满观众为他喝彩,可曲终人散的时候这个死囚还是会一个人孤独的奔赴刑场,一个人感受面临死亡的痛苦。所以说这种借助艺术的美和创造艺术冲动的激情来摆脱和抵触生命的本质痛苦和虚无的行为实则是一种自欺式的聊以尉籍。
尼采本人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虚无不知如何的将他困扰。他做了尝试,甚至曾经试图用强力意志的永恒轮回说来抵制虚无的观念,但都失败了。事实是没有人能成功。当他提出自己的那些观点时,他自己或许都觉得悲惨和力不从心。
尼采为了说明艺术对于人生的本体论意义说出了很多的豪言壮语。“我确信艺术是人类的最高使命和人类天生的行而上活动”,“召唤艺术进入生命的这同一种冲动作为悠使人继续生活下去的补偿和生存的完成”
在此,为了说明尼采所说的艺术对人生本体论意义并不是他自己所认为的那般重大,我们暂时先假定的坚信他的观点,深入到他宣扬的艺术之中去寻找反驳的论点。
按照他的观点,艺术的真正创造者根本就不是我们人类自己,那么依靠艺术创造从中获得人生的意义这句话其实就是一句骗人的鬼话。那剩下的就只有依靠欣赏艺术来获得人生的意义了。
尼采认为希腊人深思熟虑,独能感受最细腻,最惨重的痛苦。他们用合唱队安慰自己。他们的大胆目光直视所谓的世界史的可怕浩劫,直视大自然的残酷。陷于渴求佛教涅磐的危险之中。然而,艺术拯救了他们,生命则通过艺术拯救他们而自救。这是他为希腊悲剧提供的质性背景,借以说明希腊悲剧是他宣扬的真正艺术的代表作。
而希腊悲剧的起源则是通过大自然最原始的冲动靠酒神状态以一种极强烈的统一感激发出来同希腊人的文明,政权的日神步步为营,相抵触而产生的。但就其酒神精神的实质则是一种以麻痹,浅见的态度对待生命本质的状态。这其实正说明了一种伪善与懦弱。它的作用仅仅在于使我们不去想,使我们努力的回避如林神西勒诺斯的智慧里残渣的深入到痛苦之中的勇气。因为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人只要一旦悟见了真理,他就处处只看见存在的荒谬可怕”。
尼采把艺术,真正的艺术提炼到了至高的地位却把它献给了神。如果我们继续再坚定的认为他所说的就是真理,个体生命可以借助艺术摆脱生命本质的痛苦和虚无。那我们就很快又会发现,他也还是犯了一个错误。
他狂妄,狂妄到将哲学的功利压缩到了一少部分人身上。我们可以容忍一个天才的狂妄,却绝不能容忍一个哲学家的狂妄。哲学家是一个群体在一个时期内的整体精神导师。试想一下,尼采所判定的真正艺术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体透过,对,他是在宣扬,但他又何尝不清楚在整个人类群落里有多少人能着眼于体透这种艺术,又有多少人能在体透的过程中真正的做到消减对于生命本质的痛苦。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如果他没有俯视到这种层面的举动,那他又怎能称得上伟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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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觉得尼采在悲观主义抬头的尝试,至于叔本华的突破这点上,做的实在有点牵强。 面对伟人,我们习惯寻找他伟大的渊源和一切,尽管这带有功利的色彩.
尼采:英文名Friedrieh Nietzsche (1844—1900)这个在中国广为人知而又知之不多的人物,有着他独特的生活经历和思想特点。他是大学教授,然而他否定其他兢兢业业从事教育的教授工作;他是哲学家,但他异常起劲地反对出现在他以前的诸家哲学。他高喊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口号:重新估定一切价值!不仅在东方,就是在西方哲学史上,尼采向来就是一个有争论的人物。尼采哲学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他以独特的方式预示了现代西方社会中深刻的精神危机。
尼采的思想反映了当时正在形成的垄断资产阶级的要求和愿望。他谴责自由资产阶级,称他们为因循守旧、苟且偷生的庸人,认为必须否定受理性主义、基督教以及人道主义的影响而日趋没落的西方文明,提倡主观战斗精神和对生活的肯定态度,强调进化即是权力意志实现其自身的过程,人生的目的就在于发挥权力,扩张自我。鼓吹超人哲学,认为“超人”才是历史的创造者,他有权奴役群众,而普通人只是“超人”实现自己权力意志的工具。他反对民主、社会主义和妇女解放运动,甚至谴责医生拯救病人是一种犯罪。主张艺术是权力意志的一种表现形式,而艺术家就是高度扩张自我、表现自我的人。尼采的第一部著作是《悲剧的诞生》,他提出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日神的光辉使万物呈现出美的外观,制造一种幻觉,酒神象征着情绪的放纵,它的一种状态是一种痛苦与狂喜交织的颠狂状态。我们都很喜欢听音乐,而音乐正是日神与酒神精神的一种综合情绪的表露。尼采认为,看悲剧时,\一种形而上的慰藉使我们暂时逃脱世态变迁的纷扰\,通过个性的毁灭,我们反而感觉到世界生命意志的丰盈和不可毁灭,于是生出快感。现实的苦难化作了审美的快乐,人生的悲剧化作了世界的喜剧,肯定生命,连同它必然包含的痛苦与毁灭,与痛苦相嬉戏,从人生的悲剧性中获得审美快感。这就是酒神精神的要义。日神精神就是沉湎于外观的幻觉,反对追究本体,酒神精神却要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沟通融合。前者用美丽的面纱遮盖人生的悲剧面目,后者揭开面纱,直视人生悲剧。前者教人不放弃人生的欢乐,后者教人不回避人生的痛苦。前者迷恋瞬时,后者向往永恒。日神精神的潜台词: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也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酒神精神的潜台词是:就算人生是幕悲剧,我们也要有声有色的演这幕悲剧,不要失掉悲剧的壮丽和快慰。
尼采认为权力是生命意志的最高目标,人生就是强弱权力意志的较量过程。这种权力意志实际上就是用酒神精神改造过的\生命意志\,征服异已,使之成为自己生存,发展的工具,这是生命的原则。因此他将人分为天才和流氓。一个能否对人和持审美的态度,是肯定人生还是否定人生,归根到底取决于内在生命的强成衰弱。他还宣称\上帝死了\,号召打破偶象,破坏陈腐的传统观念,提倡狂放不羁的酒神精神。人类的活动(不论体力或智力的)创造了艺术,艺术来源生活,而那些不朽而光辉,得以长存至今艺术形象,是人类活动在无边的历史长河的淘洗下,脱颖而出的精华。在同一时期,不同地方的人类文明以自己的社会形态、文化风格为原型,创造出了众多特点鲜明的艺术形象。在这些形象当中,堪称经典,为我们所熟知的两位,即本文将要讨论的夸父和普罗米修斯。在讨论他们之前,我必须不厌其烦地补充一点历史背景知识,这样将有助于文章的铺展和读者的理解。所以请耐心地读下去,肯定会有所受益。
如果我们假定,这两位曾经以人的形式,在大地上行走的话,那么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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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生活在同一个历史阶段——公元前第三个千年至第一个千年之间。这个时期是人类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过渡阶段,即由新石器时代向古代文明时期过渡。在这个伟大的变革时期,因为灌溉农业、金属冶炼,和牛耕农用动力的产生和推广,古代文明首先在中东破土而出,然后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向各地传播。在这一时期,中东出现了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东边,黄河流域出现了中华文明的雏形,印度河流域出现了古印度文明;在西边,埃及文明诞生于尼罗河流域,地中海的波涛和美丽的克里特岛是孕育米若斯文明的摇篮。紧接着,在亚欧大陆的古代文明之后的,是中美洲的古老文明。这是一段古代文明焕发活力,欣欣向荣的时期,也是一部反映人类挑战自我,突破自然限制的伟大诗篇。从新旧石器时代的蛮荒中苏醒过来的人类,仿佛是受到文明之火的启示,他们睁开双眼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向强大无边的自然发起挑战。现在看来,人类无疑是赢得了这场战争,他们成功地开辟了一片自然奇迹之外的广阔天地。但是,当时的人类决不会有这样的自信,在他们辛劳而短暂的生命中,一定充满着“人生苦短”的慨叹。在古代文明的发源地美索不达米亚,频繁而又无规律可循的可怕山洪,与反复无常的气候变化,时时刻刻摧残着那里脆弱的农业生产;而周边游牧民族军队反反复复的侵略、骚扰,又是破坏文明国家国计民生的一大威胁。翻阅苏美尔人的文献,我们看到他们用这样文字来抒写对人生感慨。 “只有人,寿命不久长,无论做什么,都如清风一扬。”
在可怕的自然力面前,我们的祖先是十分渺小的,但他们心中涌起的欲望又无法让他们在与自然的对抗中妥协,实际的情况是,人类已经没有退路了,在与天地进行的斗争中,他们必须放手一搏,哪怕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古人是怎样看待他们与自然力的较量呢?人类的神灵意识,贯穿着人类发展演变的历史。自然力量在他们眼里,化身成为无所不能的神灵,步入文明时代的人类向自然发出的挑战,实际上就是在挑战新旧石器时代的人类心中不敢逾越的权威——神灵。神界与人界分异的产生,其实是非常合理的,我们无法想象,绝大多数古人会忽视神灵的存在。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对自然力量的惧怕,人类才需要神——那是一种强有力的依靠,不论他降灾还是赐福,都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进入文明阶段的人类没有对神灵的存在产生怀疑,他们依然要仰赖对神灵的信仰才能生存,但与新旧石器时代的人类不同,那时的人类已经敢于接近神灵,去获取神灵的智慧。我们都知道巴别塔的故事,骄傲的国王集合天下能工巧匠,想要造就一座通天的高塔,结局自然是神战胜了人类,浩大的工程最终在神的干预下半途而废。这个故事体现了人类对神灵态度的转变,尽管结局是人类遭受了失败,但那种敢于接近神灵、触犯神灵的勇气,是那个时代人类文明所共有的特征,也是众多艺术形象不可或缺的精神。先民们创造的这些伟大的艺术形象,多是以挑战不可战胜的神灵为开始,以主人公受到神灵惩罚的苦难为结束,体现了充满磨难而又百折不饶的人生这一悲剧性的主题。伟大的悲剧是人类艺术史上的巅峰,悲剧背后所体现出的人性光辉,甚至超越了其在美学上所能达到的成就。
“宇宙心灵所怀蓄的矛盾,在他看来显然是由于种种不同世界的交错混乱,譬如说,神界与人界,这两者分别来说都是合理的,但是,正因为它们分庭抗礼,所以势必各因其个性而经受痛苦。当个人英勇地努力追求共性,当他试图跨过个性的界限,从而使自己变成唯一的宇宙生灵时,他定必经受那隐藏在万物本质中的原始矛盾,也就是说,他越轨了,因此受苦。” ——尼采 《悲剧的诞生》
《悲剧的诞生》主体部分又可以分为两大板块,前十五章为尼采文艺理论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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