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址
吕茂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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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址是2009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铜器铭文所载的“豐”，是殷末东扩建立的子姓“豐国”，“文祖甲齐公”是周初僣号称王的“豐王”，城址、祭坛是其天坛。豐王被周公征伐，从而臣服于齐，称为“齐公”。卜骨的数字符号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艮》和《噬嗑》，是“豐”归齐所遵的天意。两座甲子形的大墓，是齐国公族的墓葬。《引簋》铭文中的“幽公”名“庮”，食采于薄姑，是乙公得之子，胡公静之父，作器者引之祖父，哀公不辰之叔父。周夷王“烹哀立胡”是“夺位”之争，与纪侯的策动和豐族的“天坛”有关。《引簋》与《史密簋》可谓是“姊妹篇”，记载的都是周夷王“烹哀立胡”、“平齐内乱”的重大历史事件。
【关键词】：“齐公”非“太公” 豐王天坛 归齐受锡
“烹哀”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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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至2010年2月，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址进行了发掘，发现了西周早期的城址、墓葬、祭坛、马坑、车马坑等遗迹，出土了许多石器、陶瓷、骨器、蚌器、卜骨和青铜器。其西周城址、祭坛、带有“齐公”铭文的铜器、带有卦爻的卜骨，都属山东首次发现，有的甚至是全国罕见，意义重大，被中国社科院评为“2009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引起社会多方面的关注。
《考古》2010年第8期发表了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撰写的《山东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址》，介绍了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址的发掘经过。《考古》2011年第2期又发表了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山东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存发掘简报》，同时发表了著名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李学勤等十三人在济南专家座谈会上的发言。《东岳论丛》2010年第10期发表了李学勤先生《论高青陈庄器铭 “文祖甲齐公”》的论文，《文史哲》2011年第3期发表了李学勤先生《高青陈庄引簋及其历史背景》。发掘者与专家们对城址、墓葬、祭坛和铜器的断代及族属方面，意见较为一致，都认为铭文中的“文祖甲齐公”是首封于齐的姜太公，作器者“豐”或“豐启”是太公之孙。专家们对于遗址的用途、遗物的性质看法不一，对于铜器铭文中的疑难文字，也各有所见，对于相关历史，尚未有深入、系统的研究。
笔者认为，将“齐公”释为“齐太公”和将“豐”释为太公之孙恐非历史之真相。铜器铭文“豐”，当是殷末东扩建立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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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豐国”。“文祖甲齐公”，是周初僭号称王的“豐王”。“豐王”被周公征伐，从而臣服于齐，因而称为“齐公”。城址、祭坛是豐国称王建的“天坛”。卜骨数字符号乃《易经》六十四卦中的《艮》和《噬嗑》，是“豐”归齐所遵的天意。两座西周中晚期的甲字形大墓，是齐国公族的墓葬。《引簋》中的“幽公”名“庮”，是齐乙公得之子，胡公静之父，作器者“引”之祖父，哀公不辰之叔父。周夷王“烹哀立胡”是“夺位”之争，与纪侯的策动和豐族的“天坛”有关。《引簋》与《史密簋》可谓是“姊妹篇”，记载的都是周夷王“烹哀立胡”、“平齐内乱”的重大历史事件。
（一）“齐公”非“太公”
高青县陈庄西周遗址共出土铜器50余件，其中有10件带有铭文，这是遗址身份的真实记载。正确解读这些铭文是解开遗址谜团的关键。
这些带有铭文的铜器，出自三个墓葬。其中编号M17的墓葬1件，M18 墓葬7件，M35墓葬2件。M17和M18是西周早期墓葬，M35是西周中晚期墓葬。M17和M18铜器的作器者都是“豐”，我们先将这些《豐器》铭文梳理释读如下：
M17《豐簋》铭文8字：“豐启作祖甲宝尊彝。” M18《豐甗》铭文8字：“豐启作祖甲宝尊彝。” M18《豐尊》铭文８字：“豐作厥祖齐公尊彝。”
M18《豐卣》铭文９字：“豐启作文祖齐公尊彝。” （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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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8《豐簋》铭文９字：“豐启 作厥祖甲宝尊彝。” （图二）
M18《豐觥》铭文１１字：“豐 启作厥祖甲齐公宝尊彝。”（图三 ）
M18《豐鼎》铭文１１字：“鲁
姬锡贝十朋用作宝尊彝。” M18墓葬还有一件铜器铭文破 碎 。
分析现有的７件《豐器》，可知 其主体文字为“豐作祖尊彝。”“豐”是作器者，“祖”是受祀人。
除主体文字，铭文尚有“啓”、 “厥”、“文”、“甲”、“齐”、“公”
等字。《豐器》将这些字作为可有可 无之字。其中，“啓”训开、始，铭 文“豐啟”意为豐族开始了新的生活。“厥”，代词，后用作“其”。“文” 是美谥。《谥法》 曰：“忠信接礼”、“刚柔相济”皆曰文。“甲” 是日干字， 殷人以日干字为庙号。“齐”虽指 齐国，但“公”是作器者对受祀人
的尊称，非指爵位。
（图一）M18:《豐簋》铭文 （图二） M18: 《豐卣》铭文 （图三 ）M18《豐觥》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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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祖甲齐公”确实令人费解，但由“豐”是国族之名，而
不是个人私名，知 “齐公”并非“齐太公”。
笔者注意到，M17《豐簋》和M18《豐甗》的墓主不同，器型不一，但铭文相同，都是“豐啓作祖甲宝尊彝。”发掘者说：“M17一件铜簋上有‘豐啓作祖甲宝尊彝’铭文，与 M18铜甗铭文内容一致，书体大致相同，说明M17和M18二墓时代相近，关系密切。”不会有一人二尸、一人二墓的荒诞事情出现，所以M17《豐簋》和M18《豐甗》之“豐”不是个人私名，而是国族之名，或曰氏族之名。而“啓”也不是人名。M17《豐簋》和M18《豐甗》的作器者都是豐族的首领，他们以豐族的名义为其祖作器。 那么，这个“豐氏”会不会是齐太公所封，太公之孙？ 回答是：不可能。
其一，《豐器》之年代与齐太公之孙的年代不合。发掘报告称，M２7出土的簋和尊，同陈梦家先生考定的康王器《竞尊》和《白
盉》相近。朱凤瀚先生认为，M17、M18、M２7三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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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的铜器，“年代应为西周早期，似不晚于康王。”方辉先生也认为“其具体年代有可能在成、康之世。”李零先生认为“只能在齐丁公之前。”
《古本竹书纪年》和《史记·齐太公世家》载，康王六年，齐太公望卒，子丁公伋立。《左传·昭公十二年》载，齐丁公吕伋与卫君王孙牟、晋君燮父、鲁君伯禽、楚君熊绎共事康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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