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麦克白》中超自然元素的象征意义
1.引言:
作为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的《麦克白》,以凝练的语言与环环相扣的情节,展现了主角麦克白由一名英雄堕为恶魔、暴君的过程,是一部探索人性的深刻作品。虽然这部作品所着力塑造的主要人物都是人类,故事所发生的背景也是不折不扣的人类社会,但在《麦克白》中仍然存在着不少超自然元素,譬如女巫、幽灵以及超自然事件。这些元素不仅充当着衔接故事的重要作用,更以深刻丰富的象征意义拓展了本作品的深度。 2.“娼妓般”的命运
女巫和幽灵无疑是《麦克白》中最具代表性的超自然元素。故事一开始由三位女巫开场,她们不男不女、非人非鬼,奇幻诡谲的经历奠定了全剧的悲剧基调;三个似真似假的预言引出了麦克白的内心的猛兽,成为前半部作品的主线剧情的总括,而后三位幽灵的预言亦为麦克白命运的反转作序。“命运也像娼妓一样,有意向叛徒卖弄风情,助长他的罪恶的气焰。”(朱生豪译文卷 下同),女巫和幽灵在作品里无疑是命运的代言,他们引诱着麦克白走向弑君篡位、滥杀无辜的深渊,承诺他登上高位,又以难以预测的方式夺取他的一切,正如命运看似水到渠成,实则镜花水月,万难揣测。同时,女巫的合唱唱词中 “美即丑恶丑即美”(Fair is foul , and foul is fair),既预示了整出戏的悖论,也象征着命运的悖论:麦克白最终印证了预言,执手权杖,可是也永远的失去荣誉而平静的生活,内心的阴郁和精神压力使他变得暴戾、癫狂。人生是圆满也是缺憾,是荣誉也是耻辱,是真实也是欺骗,即印证了“美即丑恶丑即美”一句。
三位幽灵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的:第一个幽灵是“一戴盔之头”,他指名道姓地提出了麦克白应该警惕麦克德夫和费辅爵士,其形象象征着战士斗者,更有可能暗合死去的班柯。班柯作为深谋远虑、实力不逊麦克白的将军,在前文中就展现出极善于察言观色的特性。故第一幽灵以战士的装扮,指出麦克白所需面临的劲敌。第二幽灵“为一流血小儿”,他告诫麦克白要“残忍、勇敢、坚决”,并告诉他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没有一个妇人所生下的人可以伤害麦克白”。其形象暗合麦克德夫的儿子。麦克德夫的夫人与儿子在麦克白二次询问女巫后遭到杀害,是遭遇践行“残忍、勇敢、坚决”的麦克白的受害者。第三幽灵是“一戴王冠的小儿,手持树枝”,他告诉麦克白:“麦克白永远不会被人打败,除非有一天勃南的树林会冲着他向邓西嫩高山移动”,其形象象征着苏格兰王子马尔康。马尔康在召集援军征伐麦克白的路上号召各位兵士砍下树枝来伪装树林,而在末尾的结局他也登上了王座,成为了新的苏格兰国王。三位幽灵给了麦克白幸运的预言,却又以吊诡的方式推翻麦克白的前程,这与他们所对应着的人物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3.社会的失序
在第二幕第三场,国王邓肯死亡的当夜也出现了极大的异象:“昨天晚上刮着很厉害的暴风,我们......有人说大地都发热而战抖起来了。”这场大乱由自然事物象征着人类社会即将产生的巨大动乱和失序,渲染了可怖的气息。而这又暗合着麦克白知名的一句台词:“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而随后被提起的两个异常事件:雄鹰被鸱鸮咬死;邓肯的良马野心大发,妄与人类挑战甚至彼此相食,也分别象征着英勇的君王被阴暗的小人毁灭、人类妄图与命运角力,甚至自相残杀的悲剧。
值得注意的是,洛斯所提及的骏马事件,邓肯手下不可多得却野性大发的骏马并不是“一匹”,它们甚至发生了彼此相食的情况。而第三幕的第四场中,班柯的鬼魂赫然坐在了麦克白的座上。班柯这个人物常被认为是衬托麦克白卑鄙暴戾的人物,但令人疑窦丛生的是:班柯作为除了麦克白以外唯一知晓女巫预言的人,为什么在之后并没有任何行动,任由其弑君篡位呢?这位同样战功卓越的将军在死后坐在了麦克白座上,预示着其未曾揭露或者来不及的野心,在“彼此相食”中落了下风。但他无疑也是麦克白弑君称王的共犯与助力,他的知情不报为女巫对麦克白的预言得到印证推波助澜,以期他的子孙也能如女巫所言,执掌国家权杖。 英勇者暴戾,正直者卑鄙,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失序。 4.小结
《麦克白》中,占据较大比重的超自然因素以丰富的象征意义不仅使剧本逻辑自洽,起承转合间更加自然,更揭示了深刻的社会意义,丰富了悲剧的多元性,让读者有更深的解读。
参考文献:
[1]张剑锋:《〈麦克白〉 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试论作为弑君共谋的班柯 》,《安顺学院学报》,2012年第1期。
[2] 王艳芳: 《诱惑·欲望·毁灭试析三女巫在〈麦克白〉中的作用》, 《江西社会科学》,2003 年第 3 期。
[3] 万鹏杰: 《〈麦克白〉中女巫形象的作用诠释》, 《外语研究》,2005 年第 3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