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最好少说“教育”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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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最好少说“教育”二字

作者:张楚廷

来源:《大学教育科学》2010年第04期

[收稿日期]2010-05-

[作者简介]张楚廷(1937-),男,湖北天门人,湖南涉外经济学院名誉院长,湖南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教育哲学、高等教育学等领域的研究。

[摘 要]那些神圣的字眼,往往在很庄重的场合才说出;而对于那些天天只是被喊喊的东西,往往是不甚了了的。如果教育真的是我们心中的上帝,就一定会在庄严的场合、庄重的时候才说出。教育与一般的做学问不一样,与经商、做买卖也不相同。教育者特别重要的一项品质就是不以教育者自居,需要以受教育者的心态去进行教育,去虚心体悟,从而使自己达到一种更高的境界。一些政工人员、教育管理者们,还有一些教育行政官员,他们把“教育”二字念得比较勤,难有受教育者的心态。最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恰恰将“教育”二字说得不多。 [关键词]教育;神圣;教育者;受教育者

[中图分类号]G640[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10)04-0109-03

有些人口里常说“教育”、“教育”,有些人则很少说。这种差别反映什么实际内容吗? 那些慎说“教育”二字,因而也较少说“教育”二字的人,的确是有考究的。

为什么要少说“教育”二字呢?教育工作者不是天天在进行教育吗?不是年年月月在从事教育吗?为什么要少说这两个字呢?确实还是有原因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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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人的心目中,那些神圣的东西,那些神奇的字眼,通常就是不轻易说出的。 要吃饭了,要上班了,还是天天做的,也天天念,天天喊着的。吃饭、工作都很重要。然而,神圣的东西是含于其中的。天天写教案,天天讲课,也是常要挂在嘴边的,然而,神圣的事业是隐于其中的。

又比如,我的上帝,我主耶稣基督,我的天地日月,很神圣,一般是默念在心中,而不轻易挂在嘴边的。每逢礼拜,则以十分正式和庄严的形式与真主神往。生怕对菩萨有所不敬,生怕冒犯了,生怕菩萨不再显灵。说多了,说得太随意了,就容易发生这种情形,就被说淡了,说滥了。 那些神圣的东西,往往是天天默念着的,而不会天天挂在嘴边;那些神圣的字眼,往往在很庄重的场合才说出,而不会使之被轻慢了,被亵渎了。

我们不难看到,对于那些天天只是被喊喊的东西,往往是不甚了了的。天天念社会主义,却并不知社会主义意味着什么;也常常说着马克思主义,却并没有读过马克思的几本书。如果真的意识到分量很重,就只会在恰当的时候郑重点出。

对于教育,我们是否真的觉得它很神圣?是否真的觉得它很神秘?如果真的认为教育很深奥,真的认为教育很奇妙,你会随意地不断地念叨“教育”二字吗

教育已经真的是我们心中的上帝吗?真的是耶和华吗?真的是可以显灵的菩萨吗?如果真是这样,就一定会是想得多,喊得少;一定会在庄严的场合、庄重的时候才说出。最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恰恰不是“教育”二字说得最多的人。 二

教育工作者说“教育”二字本来是寻常事,但教育不寻常。当教育工作者深知自己工作的含义与价值时,就会对教育抱着不寻常的态度,注入不寻常的热情,贡献不寻常的精力,拿出不寻常的智慧来,从而在说“教育”二字时也不寻常。

教育与一般的做学问不一样。做学问基本上是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自己的学问就是了;教育与自己的身体锻炼也不一样,教育是必然涉及他人的事,锻炼身体如打太极拳,跑步,都是可以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

教育与经商、做买卖,也不太相同。做买卖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买者与卖者之间是平等的,谁不愿意都可随时退出。有教育,就有受教育者,这两者的关系,在良好的环境下,也是平等的;但是,不对称、不对等的情形很多,很容易导致不平等。弱势的一方往往是受教育者。即使有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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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体制与管理,能尽可能地保障受教育者的平等地位与相应的权益,不对称、不对等的情形还是在所难免的。因而,教育者自觉到这一点既不容易,同时又特别重要。

教育者特别重要的一项品质就是不以教育者自居。很具体的一个表现,就是在受教育者面前不总是唠叨着“教育”、“教育”,更多考虑的是,受教育者会不会真的喜欢自己的教育工作;受教育者是否真正受益于自己的教育活动;是否能在这种活动中健康成长,自己的活动能否成为真正的教育。

尤其不同的是,“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1]。从这一点来看,教育工作又具有对称性,并且比买卖一类的商业活动的对称性更强。

教育者不仅曾经是受教育者,而且在其进行教育活动之时,他也是受教育者。能不能切实视自己亦为受教育者,这是教育者的一种高级境界。

不仅在教育者羽毛尚不丰满时需要这样,需要以受教育者的心态去进行教育,需要去体验,而且,即使在有了很高的学问,很丰富的教学经验之后,也要同受教育者站在一块,设身处地;也应去虚心体悟,从而使自己达到一种更高的境界。

当教育成为一种艺术的时候,它会是主客体的高度融合,是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浑然一体。教育是交谈,不是唠叨;教育是亲近,不是摆布;教育是权利,不是恩赐;教育是启迪,不是外加;教育是欣赏,不是耳提面命;教育是平等者的对话,不是独角戏;教育是心与心的照映,不是单口相声。 既然是这样,教育者怎么会经常把“教育”二字放在口中而不是放在心上呢?若不是放在心上,教育者怎么会真诚地视自己亦为受教育者呢 三

从事教育,就像练功一样,是要多做少说的;亦如练功一样,是心到自然成的。只不过,教师的“做”与“练功”有所不同;教师天天讲课,不就是天天在说吗?其实,教师的这种“说”正是一种“做功”。这种“说”并非“说教”,而是“说书”,是口头艺术,是歌唱的一种特殊形式。恰恰,在这样一个形式中,一个过程中,最不容易说出那个不必说出的“教育”二字来,它就潜于其中了。反而,把“教育”二字说得很多的人,教育的实际内容并不多,更不可能精彩。

在现实中,我们也不难发现一些特别爱把“教育”二字挂在嘴边的人。政工人员中,这种人比较容易看到。因为他们之中比较容易出现,所以也比较容易看到。为什么比较容易出现呢?也难怪他们,一种特殊的处境,使他们较多地想着去教育别人,去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去改变思想之类,甚至就只想着这些。就这样单方面想着,也就单方面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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