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政治得失》读后感
国家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 国际政治 0141132044 薛夏敏
久仰钱穆先生和他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今次正得机会拜读,感觉十分荣幸和感动。 我借的是九州出版社的新校本精装版——封面硬皮黄底,竖写着黑色楷体的书名与作者—— 简单而不失底蕴。整本书读下来,只觉心中沉静,神清气爽,醍醐灌顶,前二因之语言,后一因之其思想。文言虽略难懂,却也简洁雅致,很有美感。我想,只有那个时期的大家,既熟习传统经书,又接触了西方思想,才能写出这样的书。
先生说,清朝的大门被西方的大炮轰开,一些愚昧之人便丢弃了中国之传统,全然否定了传统文化。尤其是一棒子打死了中国历代政治,统一盖上“专制”的帽子。我便是这愚昧之一。我等愚昧之人曾暗自唏嘘:中国空有五千年的文明,在政治上却没有顿悟,不知改进,中央集权的封建统治延续了五千年,却被西方者后来居上,实在丢人。
然,读罢此书,却觉真正丢人的是曾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其一,五千年的政治是逐渐演变着的,不能以“专制”一概论。中央政府有逐步集权的倾向。这一方面体现在皇权与相权的关系,一方面体现在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从汉初相权为实,皇权为虚到汉武帝夺走宰相的权力,导致内戚与外宦轮流执政,到唐重新平衡皇权与相权的关系,再到宋皇帝逐渐侵揽大权,最后到明清宰相被废,呈现出中央逐步集权,皇帝逐渐专制的倾向。然而,汉初建立的制度本意却不是专制的,而是皇权为虚,相权为实的,也是对人民开放的。因此,不能将中国五千年的政治笼统地概括为中央集权的专制制度。
其二,演变不是由某几个人能决定的,所谓“政治上的顿悟”也与时间的长度没有必然联系。不同的土壤,天气和种子,生出不同的花朵,而后来的花朵也只能在前人之尸体上生长。花朵们只能尽力适应土壤和天气,并不会考虑如何长才能最美。有点抽象。我的意思是,花朵就好像政治呈现出的状态,土壤,天气和种子是当时的社会环境或者国情。不同的社会环境和机遇会导致人们进行不同的选择,从而呈现出不同的政治形态。这是人民的选择,也是历史的选择。想一想美国是怎么来的,中国又为何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中央集权的统治。这就是不同的土壤,天气和种子会生出不同的花朵。
至于“后来的花朵只能在前人之尸体上生长”所类比的现象是,当时的政治家们只能在其历史所造就的当时的社会环境上去努力改进和创新制度以使国泰民安,而不会先去思考怎样的政治是最好的政治,然后使人民适应政治。这是本末倒置了。“治”的目的是使国泰民安,而非创造最好的政治。适应一个国家一个时期的政治才是对于这个国家这个时期最好的政治。
联系中国历史,因为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基本国情,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发表意见,做出决策,所以秦统一政权时选择了中央集权。一开始汉代建立的制度中,真正的行政大权掌握在宰相手中,皇帝只是一个代表,负责对宰相的决策表示同意。然而,由于这种权力分配属不成文法,并没有被法律严格限定,所以雄才伟略的汉武帝夺走了宰相的权力。他夺不要紧,但他死了,用霍光辅佐小皇帝,却埋下了东汉内戚和外宦轮流执政的种子。到唐代盛世,本来兵役制度是很好的,但因为太平太久以至士兵沦为苦力,地位低下,无人愿当兵,不得不用外国兵,招致了“藩镇”的形成,导致了军阀割据的局面。唐末的混乱也造成了宋代的先天不足—— 国防与国土资源,人才匮乏,灭亡是迟早的事。于是,中原被外族乘虚而入,政治更加专制,从此一蹶不振。纵观历史,中国的发展演变看起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后面的受着前面的影响。
所以,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演变最终没有呈现个理想的政治状态,以至各方面都落后了,也怨不得中国。实在是中美土壤不同,中国历代政治家们也受着当时的各种局限,以至因缘相连,一代不如一代。再者说,民主政治也并不是没有弊端。先生有句话 —— “有些制度的原始用意是好的,但日子久了,那制度就变坏了。 古今中外一切制度都不必如是。否则一项好制度,若能永远好下去,便将使政治窒息,再不需后代人来努力政治了。惟其一切制度都不会永久好下去,才是我们在政治上要继续努力,永久改进。” 读来很感动,我们不必争论于怎样的政体是最好的,因为不论什么政体日子久了,都会出现问题。我们要做的,是基于历史和现实,不断监视和改进制度,用最好的人事来执行制度,使人民有尊严地活着。